第9章 逃出生天
冲出去？
可这话说得简单，又怎么冲？
张易此刻不仅被密密麻麻的手臂缠绕束缚，而且这手臂有逐渐收紧的迹象。
极似大蟒巡狩，要将猎物生生碾死。
不过片刻功夫，他隐约间好像听见了“咔咔”的骨头声响。
身后的孙小晗已经听不到动静了。
全然不知是生是死。
张易心急如焚，终于生出无尽的恐惧，在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这些手臂绞死！
他怒气使出吃奶的劲儿想动弹分毫。
可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缠绕周身的手臂实在是太多了，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只长满手臂的庞大球体。
心脏在震颤，愤怒地好像要从胸膛蹦出来。
他的脸色一片涨红，青筋从他的脸颊上浮现，好似下一秒那血块便要炸裂。
所有力量此刻都汇聚起来，意图冲破束缚。
“给我动起来！”
他突然咬着牙低吼出声。
所有力量聚集于一处，穿过重重阻碍，好似在某种界限发出最为猛烈的冲击。
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弦断裂的轻微声响。
几乎是同时——
啪啪啪！
脆响声陡然炸响。
那密密麻麻的手臂突然寸寸断裂。
张易竟然挣脱了无数手臂的束缚，开始动了起来。
一步！
余力不息！
再迈出一步！
便从密密麻麻的手臂中硬生生闯了出来。
眼见又有无数手臂蔓延而来，张易面色一狠，没有当即离开，而是转身探手，突然伸入密密麻麻的手臂当中。
“出来！”
沉喝出声，用力一拉。
一道人影硬生生被拽了出来。
赫然正是昏迷不醒的孙小晗。
张易大口喘着粗气，呼出的热气灼得空气都为之扭曲。
危险尚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他休息。
他将孙小晗放在肩上单手扛着，脚下轻轻一屈，陡然用力。
“蓬”地一声震响，原地扬起大片灰尘，大片手臂被震断。
那身子已化作一团黑影，如炮弹般陡然射出，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可哪怕他跑得再快，娟儿癫狂的声音依旧如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传入耳侧。
“小姐！你跑这么快，娟儿又如何追得上？”
“跟娟儿一起修仙吧！”
“小姐，这郎君太碍事了！”
“娟儿得把他杀了！”
……
张易一路上腾转挪移，卖力狂奔的同时，亦在勉力躲避着地上蓦然生出的手臂。
他的双脚踩在混着粘稠液体的血肉上，每一脚都好似踩爆无数只恶心虫子，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
然而这般全力的狂奔并非无止境的。
哪怕有着无名古书的神妙加持，张易依旧感觉到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疲惫感，胸腔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刀刮般生疼，口鼻中弥漫着股铁锈味，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异常。
他终究还是个人。
难以抗拒的昏沉和疲惫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他不得不咬破舌尖，借用强烈的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然而剩下的山路还有极长，心念急转，目光四处巡睃，似在寻找其他出路，望向不远处的山林，眼神陡然凝滞。
脸色亦是变得坚毅。
“能否逃出生天，便看此次的造化了！”
说到做到，他突然调转方向，一头钻进了山林之中。
两侧树木在张易眼前快速闪现，转眼便落到了身后，
仔细看去，这林中的树木也极为诡异，那每一片树叶后面都藏着一只毫无感情的眼睛，此刻正冷冷盯着张易。
那藏在树叶下的密密麻麻，让他忍不住心头发麻。
张易努力不去看这些树，只注意脚下，竭力躲避着蓦然伸出的手臂，随着全力奔跑，眼前终于看到了远方的光亮。
然而就在这时，血肉铺成的地面猛地变了。
一座庞大的血肉幕墙突然间拔地而起，如海浪般席卷而来，嘶嚎和腐臭血肉的蠕动声夹杂在一起，细碎如同恶心蛆虫搅动泥潭一般，从那庞大的血肉幕墙中窸窸窣窣传来。
恶心！
恐怖！
令人作呕！
望而生却！
“拼了！”
张易一咬牙，速度没有任何变缓，对那如浪涛般的血肉幕墙全然视若无睹，借着几分冲劲儿，两三步便冲了过去，两步并做一步，到了光亮的尽头。
展目一望无际。
这是一处崖壁！
绝路！
然而绝路却可逢生。
张易找得便是此处！
他不去看那不甚清楚的崖底，额头冒出了冷汗。
又回过头，望着后面蠕行而来的巨大肉山，一咬牙，膝盖一屈，整个人猛地暴射而出，冲了出去。
风声从耳朵两侧呼呼吹过，如刀般割得张易脸色生疼。
他俯瞰而下，看到下方的江水在眼前不断变大变大。
旋即只听“噗通”一声，浑身便被江水包围。
冰凉浸体。
……
宁安城外，
清晨，
一夜小雨，空气略带潮意。
天色未亮，城门未开。
然而城门外的茶摊里早已聚着一群候着进城的行人。
说书先生坐在茶摊中央，朗声说着故事。
时不时有人鼓掌叫好。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那茶铺的角落处，狼狈不堪的一男一女悄然落了座。
来者正是张易二人。
自野狐山逃出生天之后，二人结伴而行，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在翌日清晨回到了宁安城外。
回想起昨日所见，二人皆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孙小晗是个阔绰的主儿，银钱打点下来，茶铺老板分分钟上了几盘酒菜。
孙小晗举杯相敬，一脸感激。
若非有张易一路衬托，她可就真的是有去无回了。
“此番多谢张大哥了，敬张大哥一杯。”
“无事，顺手而为。”
张易摆了摆手，忽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只是令堂……”
孙小晗苦笑道：“张兄放心便是，小晗自然知晓那仙丹恐为不详，昨晚便寻了个地方丢了。”
张易顿时心头大定。
“对了。”
孙小晗低声道：“据我所知，可有不少人从妖道那儿求得了仙丹，他们可会有甚事情？”
张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接下来孙小晗便要向张易讨要住处。
张易精神一震。
“便是玉林街的张氏书铺。”
“书铺？”孙小晗神色讶异。
“确是。在下在宁安县开个小书铺，孙小姐若是有意，大可去照拂照拂在下的生意。”
孙小晗神色有些古怪。
“我知道了。”
眼见城门将开，孙小晗与张易告别之后，便去城门下候着，等着进城。
张易心疼满桌的酒菜，眯着眼睛，优哉游哉地吃着。
不多时，一伙官差突然涌了进来，立马四散开来。
几个人见这架势，正欲起身离开，三五个官差立马上前，将几人麻利地摁在了桌子上。
“差爷！这是作甚？”茶摊老板走上前，连忙陪着笑脸。
“也无大事。”
“查找要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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